——记中国人民大学商学院管理科学与工程系教授朱万山

肖贞林

2016年10月13日，阿里巴巴创始人马云在杭州云栖大会上发表演讲时提到了“新零售”，这一概念一经提出立刻引起了业界的广泛讨论，并迅速成为市场的焦点之一。2017年年末到2018年年初，各种“新零售”概念下的创新模式高潮迭起，互联网巨头对传统零售商的收编和改造亦引起行业巨大震荡。“新零售”概念的践行无疑使得零售行业迎来一次全新洗牌，而关于“新零售”时代，供应链又是其中重要一环。

相比“新零售”概念的兴起，供应链的应用已有近20年的历史。2000年左右，供应链管理学开始发展起来，当时在美国密歇根大学攻读博士的朱万山开始接触到这一学科。他的科研兴趣主要集中在解决跨国多级供应链系统中的最优库存、信息共享、风险控制、行为决策等问题，从事研究工作至今，他已经取得了一系列兼具实用性和前瞻性的创新成果：在国际重要学术期刊共发表了10篇英文论文，国内核心期刊《运营与管理》发表了1篇论文。其中1篇英文论文发表在工业工程学会的顶级期刊工业工程学报（IIE Transactions）上，该论文成果被主编评为亮点成果，并通过《工业工程师》杂志（Industrial Engineering Magazine）推荐给供应链实践者。他说道：“目前，供应链的应用十分广泛，它联系着与产品相关的多个复杂主体，既包含企业又离不开个人。通过对供应链管理的研究既可以避免供应链过程中的浪费，又能提高生产效率与产品质量，更好地契合消费者的需求。”

致力于“供应链”研究，实现共赢

供应链的概念最早来源于“管理学大师”彼得·德鲁克提出的“经济链”，后来由另一位大师迈克尔·波特发展成为“价值链”，然后再逐步演化成为了现在人们熟知的“供应链”。那么什么是供应链？对此，朱万山通俗地解释道：“商品在生产和流通过程中，会涉及原材料供应商、生产商、分销商、零售商等多个节点，这些节点连接组合来满足最终用户的消费需求，它们所形成的网络结构就是供应链。”

生产商品的目的是创造价值，而商品只有卖到消费者手上才能实现价值。这个“价值”涉及供应链过程中的所有节点，如果当中任何一个环节或节点出现问题，都会波及整个供应链的其他环节，进而对供应链上所有企业的价值增值产生负面影响。这其中不得不提的就是服务备件问题。服务备件管理也属于供应链运作范畴，相比生产供应链，服务备件的形态多样而且处理环节更多，所以这也容易造成库存成本浪费、缺货成本高昂等问题。

“现代社会，服务备件为原设备生产企业创造的价值越来越高，但是其库存管理的成本相当昂贵，因为许多服务备件本身的价格就很贵，而且有时候服务备件的区域分配不平衡，有的地方供不应求，有的地方却供过于求，这就造成了浪费。”朱万山与美国卡特彼勒公司（Caterpillar）的合作就是致力于为该公司解决服务备件分配不均的问题，力求减少浪费，提高售后服务质量，促进公司的经济效益得以最大化。除此之外，他还与美国联合技术公司进行了供应链风险管理方面的研究合作。

美国联合技术公司主要业务之一是生产电梯控制设备，电梯控制设备生产需要用到上千种零部件，这些零部件有些可以轻易在市场上采购到，有些却十分重要，不太容易购买。所以，在生产过程中，就会产生有些零部件过多，有些零部件却紧缺的困扰。这也增加了生产成本的负担。为了降低成本，美国联合技术公司决定降低电梯控制设备零部件的库存。而朱万山负责的工作就是评估零部件库存的风险。他说道：“这上千种零部件缺一不可，而我就是研究哪些零部件的供应链风险是最大的，应该怎样解决。比如说增加供应商，寻找替代品等。”

2018年，基于这些前期研究工作打下的基础，朱万山承担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基于提前经济指标的服务备件需求预测与库存管理”。该项目立足重型机械设备生产企业提供的多类备件成本和多级配送网络数据，针对数据所呈现的新特点来研究备件的补货策略，以最小化企业的库存成本。

从数据可以看出：备件需求一般是非稳态的，未来备件需求不仅和其过去历史信息相关，而且和一些提前经济指标相关；一部分慢销备件的需求具有间歇性，即连续几期无需求；配送网络的上级节点不仅给下级节点供货，而且要满足其自身需求。针对这些特点，朱万山带领团队研究新预测方法，建立新库存系统优化模型，在兼顾备件历史需求信息和提前经济指标的前提下，刻画出需求的间歇性。以此为基础，制定新动态库存分配策略来应对各级节点需求。在项目的最后，朱万山团队用企业实际数据校验提出新方法和理论，并评估其经济价值。

目前，供应链的应用十分广泛，这使得企业的竞争焦点从原始的技术、质量、成本等因素扩散到其产供销系统内部的各个环节。在朱万山看来，通过供应链管理可以加强企业间的协同与合作，有效整合物流、资金流和信息流，从而提高企业的竞争力，实现共营、共盈和共赢。

不停止追求的脚步，以人为本

在来到中国人民大学之前，朱万山曾做过销售工程师、工程师、项目经理等工作，回忆起以前的工作经历，他有感而发道：“经历了这些不同的工作，我感觉能够从事科研教育工作是比较幸运的事情。科研工作是一个长期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有很多问题可以让我一直做下去。换句话说，在科研的道路上会一直出现新的东西让人保持追求。”

从朱万山的求学历程中可以看出，他是一个乐于接纳新事物、认真踏实的探索者。本科时期的朱万山学的其实是电力系统，到研究生阶段，他开始从事电力系统规划的研究，这其中就用到了运筹学的知识。通过对运筹学的深入学习，朱万山渐渐加深了兴趣，在博士期间正式转到运筹学领域。其后，以运筹学为基础的供应链管理逐渐兴起，朱万山的科研兴趣开始集中于此。

2014年，朱万山承担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面上项目“基于机制设计的生产与服务供应链模式研究”，研究基于机制设计的生产与服务供应链模式。供应链模式分为绑定模式和自由模式。在绑定模式下，生产商制造的产品和唯一服务商绑定；而在自由模式中，产品可以接受多个服务商，消费者分别从制造商和服务商购买产品和服务。朱万山表示：“生产商的运营决策包括库存和定价，而服务商的决策包括服务合同条款如服务质量、有效合同期、付款方式等。”而该项目研究的重点就在于生产决策和服务决策的互相影响。

服务决策会带来两方面的特点，即消费者违约风险和合同分期付款。这些特点给生产商和服务商的最优策略确定带来了挑战。对此，朱万山团队先研究集中决策下的最优策略，用凹凸性和超模性等数学工具刻画最优决策的结构特性。然后，研究分散决策下生产商和服务商的博弈。考虑到信息和市场权力的不对称，团队扩展了贝叶斯博弈中的机制设计理论来研究博弈的均衡策略。

“供应链里面牵涉的不仅是商品的流动，更与人有关。商品的生产决策、定价标准、运输方式、零售策略等都是由人决定。而人是复杂的，包含很多因素。”这也决定了各个环节的人都会对供应链产生影响。朱万山举例说道：“有些生产商，不单单关心自己取得的利润，也关心产品给消费者带来的利益。他们还会关心工人的待遇问题，会自觉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另一方面，人在做决策时会有偏见，或者对未来市场不明朗，这都会对整个供应链效率和效益有影响。”所以，朱万山认为，将人的行为因素，包括心理学因素、社会学因素等与供应链结合起来是非常具有前景的研究方向，这对供应链效率和效益的提升十分有帮助。朱万山积极推动了该新研究方向在中国的发展，他作为嘉宾在中国运筹学会2018年年会作了关于行为供应链的特邀报告；并在2019年12月当选为中国运筹学会行为运筹与管理分会的常务理事，他指导的多名博士生获得了该分会的优秀学生论文奖。

朱万山表示：“未来我还是会继续在供应链管理领域做研究，然后把人的特点更加突出出来。以前，我们做供应链研究时简单地把人当成想要最大化利润的机器，以后我们要更多地考虑到人的各种行为偏好。”

供应链是一种载体，也是一个无边界的生态。在现代科技发展中，供应链起着不言而喻的作用。任何创新都不是依靠封闭的体系来完成的，不管是研发还是生产，都需要开放协同的供应链体系。在朱万山看来，供应链管理有着很大的扩展空间，可以和很多领域进行合作或融合。如今，在我国，现代化的供应链思维正在建立中，而朱万山也在积极探索新的发展道路，继续在供应链价值创造的路上接力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