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辉

随着中国经济贸易的飞速发展，货运需求的不断增加，物流行业已经成为中国国民经济的支柱产业和现代服务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但长期以来，物流行业也一直饱受安全、成本、环保、效率等痛点的困扰。而智能物流的使命就是帮助物流行业解决安全、成本、环保、效率等痛点，由人力密集型产业向科技密集型产业转变。自动驾驶技术是实现这一目标不可忽视的技术手段，但中短期内自动驾驶技术研发投入较高，加上发展过程中的不确定性，使自动驾驶技术的发展充满艰辛。

时至今日，自动驾驶已经开始了商业化的探索，目前可以落地的场景很多，分为港口、矿山、干线物流、末端配送、自动驾驶出租车、园区物流等。在这些场景中，北京主线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主线科技”）CEO张天雷选择了港口和干线物流作为自动驾驶卡车的落地场景，他对此寄予了很多的期待。

2020年9月，主线科技正式宣布开启全球第一个完全无人驾驶集卡车商业化运营，其在天津港部署的无人驾驶集卡将率先不再由安全员监督或接管，实现港口水平运输场景中的全流程无人操作。但是对于张天雷来说，这只是他们迈出的第一步。好戏才刚刚开始。

重要的决定

延绵3740米的码头岸线上，4艘集装箱巨轮一字排开，连续不断地卸载着集装箱货柜；码头旁的铁路车站汽笛声不绝于耳，集装箱列车缓缓驶入轨道，海铁联运在此交接……这是在一派繁忙的宁波舟山港每天都能看到的日常。

宁波舟山港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全球超级大港，2020年它完成货物吞吐量11.72亿吨，连续12年居全球港口首位；实现了集装箱吞吐量2872万标准箱，位居全球第三。随着宁波舟山港日益繁忙的港口码头运输业务，它开始了从传统码头向智慧港口的转型升级探索。北京主线科技有限公司吸引了它的目光，2020年11月2日，主线科技宣布完成对宁波舟山港13台自动驾驶卡车商业订单的交付，并正式在港口启动多车编队实船作业。这是张天雷带领主线科技继天津港25台自动驾驶卡车商业订单之后的又一大量产交付项目。

张天雷是主线科技的首席执行官，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博士，师从自动驾驶泰斗李德毅院士。2017年张天雷选择创业时，他已经在自动驾驶领域耕耘十多年，创业更像是一个理所当然的决定。

时间倒回2004年，张天雷考入清华大学计算机科学与技术系，大学一年级就进入了李德毅院士的课题组，开始在实验室研究起了自动驾驶认知工程，即“驾驶脑”的研究。他说：“对人工智能确实是比较感兴趣，算是兴趣驱动吧。”

最初，张天雷都是研究一些非常基础的工作，比如车如何模拟人的行为，车如何更智能？他也在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委的支持下，通过承担国家的科技项目，不断充实自己对自动驾驶的认知，不断锻造自己。“大概做了有10年的时间，然后就觉得应该去和企业合作，做一些东西出来。”2013年年底，张天雷选择入职百度，将自己此前积累的自动驾驶技术与汽车产业相结合，并投入到实际的应用测试中。

“我发现载人自动驾驶的挑战是巨大的，特别是环境方面的挑战，场景的不确定性、复杂性和长尾性，使得自动驾驶的载人落地变得非常困难，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实现。”张天雷想，是不是可以考虑自动驾驶运货这一场景。

经过深思熟虑，2016年年底，张天雷和同伴做了大量的数据分析和建模，发现相对于“载人”，“运货”这一场景更容易被攻克。特别是在物流行业，在封闭的环境里，技术更容易落地，对自动驾驶的需求也更大，科研人员可以与用户一起确定产品的边界。所以，自动驾驶卡车就成为张天雷心中最理想的产品。

积累了十多年的技术和经验，张天雷最想做的还是从实验室走向真正的产品运营，做落地的研究。2017年3月，北京主线科技有限公司正式成立，这是一家专注于L4级自动驾驶卡车技术研发应用的人工智能国家高新企业，面向物流枢纽与物流干线场景，以领先的自动驾驶全栈技术重新定义物流运输方式，让物流运输更安全、更智能、更经济。

“自己创业肯定有风险，每天都要面对许多挑战，每一分钟都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需要解决。”但是张天雷认为，作为一名技术人员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吗？“我还是希望能在这个技术占主导的时代里，发挥出自己的光和热。”张天雷如是说。

无人的卡车

为什么是卡车？张天雷给出的答案很简单。“中国物流行业的供需关系严重失衡，作为个人用户来讲，我们已经习惯了当天下单当天就送到的幸福感是吧？”但张天雷看到了物流美好背后的困境，卡车司机超负荷的工作时间、逼仄的工作环境导致卡车司机的大量流失等。根据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发布的《2021年货车司机从业状况调查报告》显示，国内货运司机缺口高达1000万，因此预计在10年、20年之后将会迎来货车司机极度短缺的行业现状。“我们的核心就是拿自动驾驶技术解决物流行业最大的一个痛点，帮助物流行业节省人力。”张天雷带领着主线科技，从实际出发，希望用实打实的技术做出对社会有价值的产品。

除此之外，卡车与乘用车行驶轨道不同，卡车（尤其是长途拖挂车）通常遵循固定路线，并且大部分时间都驾驶在高速公路上，而不像一般道路那样复杂。而卡车较大的尺寸天然为自动驾驶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可以使用大尺寸计算机，配备更多灵活传感器，可以将传感器安装在离地面更高的位置，提供更充足的动力支持，并提供更好的视野，这些特性都使得自动驾驶卡车能够最早进行商业化落地。

2020年1月，主线科技交付给天津港的25台无人驾驶电动集卡开启全球首次集群整船作业，更是证明了这一点。8个月后，主线科技就宣布其在港口自动驾驶领域正式“取消安全员”，实现了全球首个完全无人驾驶集卡的商业化运作，其在天津港部署的无人集卡在实际作业中已不再配备安全员。取消安全员，意味着自动驾驶卡车真正具备了创造商业价值的能力，成为可大规模复制的“标准品”。这也从侧面突出了主线科技高效能的量产交付水准与过硬的技术产品实力。“只有我们的技术架构、业务流程、可交互性上都有了质的提高，才能真正把人从里面解放出来。”

由于自动驾驶卡车所面向的客户基本上为大型国企或是行业头部企业，要想把自动驾驶卡车交付给这种重量级的企业客户，其实很考验一个团队的综合素质与整体实力。为此，主线科技招募的团队成员大多来自于人工智能、汽车与港口物流行业，具备极强的专业背景与经验优势，能够以产品为导向驱动技术研发，切实解决用户痛点。“我们的团队依托清华计算机系人工智能所，技术骨干都毕业于清华或者北大的信息学院，专业对口。”

在公司发展上，张天雷也有自己独到的想法。“我们有三个宗旨，一是踏实务实的技术思考，二是面向产品量产的思维方式，三是生态上的上下游合作。”张天雷清楚地意识到，技术不等于产品，产品不等于商品，只有做到商品才能赚钱，所以他们最终呈现出来的一定是具体的产品。

而好的投资人更是必不可少，主线科技的投资人包括人工智能国家队科大讯飞，全球顶级汽车零部件供应商博世，全球领先物流设施运营商普洛斯，顶尖供应链生态型基金钟鼎资本及领先的汽车领域投资机构——蔚来资本。实力雄厚的产业投资人不仅可以在资本上给予强力支持，更让主线科技在推进商业化、产业化等方面占据优势。

主线科技就这样在优秀的团队和好的投资加持下，快速成长，它以自动驾驶货运为核心，构建智慧物流产业生态，最终希望能打造一张覆盖全国的人工智能物流网络。这对于主线科技而言，并非空想，而是每一步都能稳稳落在地面的奔跑。

美妙的时刻

如果要问主线科技发展到现在遇到的最大挑战是什么？张天雷的回答是选择。“其实遇到的挑战很多，但是最大的挑战还是选择做什么，选择不做什么，因为我们能力还是很强的，什么都可以做，但是如果选择什么都做，最后的结果可能并不理想。所以我们选择集中一点去发力。”主线科技的选择从一开始就坚定地投向了面向港口和高速干线的自动驾驶卡车。

公司成立后的第二年，2018年12月，主线科技与天津港、中国重汽共同启动了全球第一辆L4级纯电动卡车试运行。经过两年时间的运营，天津港在国内率先实现了从传统港口到新一代全自动化码头的转变，无人驾驶电动集卡完美对接港口物流枢纽核心业务系统，实现了全天候、全过程、无人值守的运输作业，助力天津港降本增效。主线科技无人驾驶卡车的经验也成功复制到宁波舟山港、招商局妈湾智慧港等国内港口，积极响应国家推进“交通强国”与“港口强国”的战略部署，可真正落地应用的无人驾驶技术与实体经济产业深度融合，推动产业协同创新，实现高质量发展。

2019年12月，主线科技高速自动驾驶货车应用入选科技部“十三五”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中标“高速公路智能车路协同系统集成应用”，成为“自动驾驶专用车道设计及货车列队控制”课题的负责单位；联合9家高速集团作为项目支撑单位，其成为国内首个获得路权支持的自动驾驶公司。

“我们把在港口的自动驾驶卡车产品做成了标准化、可复制、可推广的商业化产品，所以有了港口的成功经验，我们也在同步做高速干线的自动驾驶卡车产品。我们通过产学研的方式，参与到国家课题中去，一步一步把我们的自动驾驶卡车开上高速。如果说港口是点，那么高速公路就是线，当点和线成功连接起来，我们的物流网络也就成功了。”张天雷和记者分享道。

张天雷对自动驾驶卡车的重视，受李德毅院士的影响很大。“他教育我们做人做事一定要有一个载体，围绕这个载体不断地迭代更新，尽可能多花时间，最后一定能得到比较好的收获。”所以张天雷一直强调产品的落地，他们的载体就是自动驾驶卡车，这是他们团队赖以生存的立身之本。

而李德毅院士评价张天雷“非常机灵”，毕竟创业开公司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觉得目前老先生对我还是比较满意的，因为他学术上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动驾驶能够产业化，所以我们现在做的的确是一件比较值得自豪的事，毕竟不是每个科研想法的背后都能有真正的产业化团队。”张天雷笑着说，“老先生虽然为我们骄傲，但对我们的评价并不高，因为觉得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好，要继续努力。”

看到如今逐渐壮大的主线科技，张天雷回忆起创业初期，感慨万千，他特别想感谢中国科学技术协会给予他的帮助。“比如说科创中国计划、青年人才托举工程等项目，都非常积极地帮助我们与企业进行对话，其中包括为我们最初的数据收集系统提供了资金，这对我们早期业务的发展有很好的促进作用。”在扶持力度大的同时，中国科协还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平台，让科研人员相互交流，张天雷也从中收获了很多。

未来的目标，张天雷早已想好。“在3年时间里，实现全国的港口和连接港口之间的重点高速干线上都是我们主线科技自动驾驶卡车的身影，数量达到1000辆。”在物流行业能以更快的速度、更低的成本、更好的服务的期望下，张天雷觉得像他这样从事人工智能技术的人应该站出来为物流做些什么，让这一艘快速前进的大船能够继续开得更好、更稳。“这段时间正是科技变革的最好时机，我们的愿望是希望大家都能通过我们设计主导的自动驾驶卡车，享受到性价比更高的物流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