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福建中医药大学中西医结合研究院副院长褚剑锋

李 莉  吴应清  吕腾波　　

　　从事中医药研究，对褚剑锋来说似乎是一种必然选择。他出生于中医世家，“针药并用，治病救人”是几代人的传承。家族扶危济困的行医传说、古老神秘的中医典籍、装盛妙药的宝葫芦瓶牢牢长在他的记忆中，也潜移默化为他的求学和职业选择圈定了方向。

　　褚剑锋是福建中医药大学中西医结合研究院副院长，国医大师陈可冀院士学术思想传承人。传承和发展恩师中西医结合防治心血管病的学术思想，他开展高血压、冠心病基础与临床研究，探索已上市药物的药效和作用机制，在做创新中药研发的同时，他也在找寻人工智能与中医诊疗结合的多种可能性。虽是研究中医药的学者，但褚剑锋并未囿于学科所限，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对历史和全局的关照也常常呈现于他的言谈中。

幸遇恩师

　　褚剑锋曾试图找寻一个新的方向。高考时，他曾一心要学自然科学，但在家人轮番劝说下，他做出折中之选，进入河南中医学院（现为河南中医药大学）中西医结合专业求学。因就读于学校所设的第一届中西医结合本科专业，这届学生受到格外重视。正是在那时，褚剑锋筑牢了医学的基本功，也在心里埋下了一颗向中西医结合科研高处攀登的种子。

　　褚剑锋记得，自己曾在课堂笔记本上郑重记下“陈可冀”3个字。这是老师讲到活血化瘀，讲到中西医结合时，常常提起的一个名字。作为开拓者，陈可冀院士为我国中西医结合所作的贡献深深鼓舞了褚剑锋。不曾想到，多年后褚剑锋竟能拜到陈院士门下求学，并成为他的学术传承人。

　　从河南中医药大学毕业后，褚剑锋进入福建中医药大学中西医结合研究院继续求学。这是被调剂后的结果，但却在冥冥中拉近了他与恩师的距离。中西医结合研究院成立于2005年7月，由陈可冀院士担任院长，重点围绕心血管疾病等方向开展中西医结合研究。

　　硕士学业结束后，褚剑锋以优异成绩成为陈可冀院士的博士研究生。能近距离聆听国医大师的教诲，褚剑锋感到很幸运。陈可冀院士温和谦逊、治学严谨，对学生非常上心。“他曾征询我博士阶段要做的研究方向。我原想做冠心病研究，但他得知我硕士阶段做的是高血压后，建议我继续做下去。他认为做科研，保持一个方向，坚持不懈才能有收获。”

　　褚剑锋常想，能走上医学研究这条路，是因为家传，更是因为老师的启蒙。“尤其陈老师，他对我影响很大。博士毕业，他对我讲，‘一辈子看不了几个病人，但如果一辈子能做成一件科研成果，就能造福千百万人’。虽在当时我无法完全理解他的话，但后来在学术传承中，我有了深切体会。两条腿走路，中西不偏废，注重临床积累，加强做科研，路才会越走越坚定。”褚剑锋说。

传承发展

　　恩师提灯引路，褚剑锋在科研路上稳步前行。传承陈可冀院士的学术思想，开展中西医结合心血管病基础与临床研究，他主持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青年、面上项目，科技部专项等科研课题十多项。在爱尔兰医药学领域经典老牌杂志《民族药理学》（J Ethnopharmacol）、法国著名医学杂志《生物医学与药物治疗》（Biomed Pharmacother），《中国中西医结合杂志》、《中医杂志》等国内外重要期刊上，他发表中医药防治高血压和缺血性心脏病等论文50余篇；获省级科技进步奖和教学成果奖二等奖各1项,国家一级学会优秀贡献奖2次，申报新药临床试验批件1项。

　　褚剑锋记得，在一次学术传承报告会上，大家请师母陈维养教授谈谈她对陈可冀院士学术传承的看法。她说：“我俩岁数差不多，陈老师做活血化瘀、清宫医案、老年医学等一系列研究，包括临床、科研、保健，凭什么他比我做的成绩多呢？我自己体会，他不比我聪明，但他比我努力、比我勤奋。”

　　老师的努力勤奋，褚剑锋耳濡目染，亦将此内化为自己的行事品格，在传承老师学术思想的同时，在新的时代条件、时代课题下，他也在做着新的探索。

　　近年来，心血管疾病的发病率呈逐年上升趋势，而发病年龄却呈逐年下降趋势，这不仅引发了医学界同仁对心血管疾病防治的探讨，还引发了关于中医药对心血管疾病究竟有何疗效的探讨。为回应社会关切，褚剑锋开展了对中成药以活心丸（浓缩丸）为例的两组动物实验，用具有说服力的实际研究，证实了活心丸（浓缩丸）的药效。

　　“活心丸（浓缩丸）药物处方与陈院士在防治心血管疾病中提出的‘三通两补’中的‘芳香温通’学术思想十分契合。芳香温通法抑制心脏缺血，改善心脏功能，以活心丸（浓缩丸）为例，其组方包括：人参、附子、人工麝香、红花、灵芝、蟾酥、熊胆、体外培育牛黄、珍珠、冰片，都具有改善血液循环、养气补血的功效。这不仅是对芳香温通法防治缺血性心脏病学术思想的有力补充，而且是对中医药防治心血管疾病的有效证明。”褚剑锋说。对已上市中成药进行再评价也将是他继续研究的方向，丹参口服液、通天口服液的药效和作用机制研究在陆续开展。“我会将更多经过实践论证的具有价值的药物传递给患者，造福患者。”他说。

　　开展创新中药研发，探索中药的无限可能，是褚剑锋一直追求的科研理想。

　　清眩降压汤是陈可冀院士根据数十年临床经验,针对高血压病的病机特点,创立的治疗肝肾阴虚、肝阳上亢证高血压的有效方剂。在此基础上调整处方，与陈院士一起，褚剑锋开展了“清达颗粒”的创新中药研发。在福建省科技重大专项支持下，他们系统开展了药学、药效学、药理毒理学等临床前研究，最终确定了清达颗粒四味药材基源，优化了清达颗粒制备工艺，建立了清达颗粒质量标准，证实了清达颗粒质量稳定可控，且未见明显毒副作用。2022年6月，清达颗粒获得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颁发的药品临床试验批准通知书，有望研发成为具有自主知识产权、对高血压病防治确有疗效的创新中药。

　　中西医结合实现心血管病的有效防治，褚剑锋有太多的想法要实现。“在防治的新阶段，活血化瘀也应该发展到新阶段，在抗凝、抗血小板过程中，出现胃肠道黏膜损伤、出血等许多并发症。活血化瘀是不是可以拿出更好的手段，解决当前面临的一些困境和问题？目前治疗高血压的西药对调节情绪相关疾病的手段不多，如何发挥中医药优势，在治疗高血压的同时对焦虑、紧张、失眠、烦躁的不良心理进行有效控制？高血压的治疗目前须每天吃药，是否能找出这样的药物，实现不反弹？另外，特殊类型高血压的发病因素相对明确，例如绝经后女性高血压、与失眠相关的高血压、与焦虑情绪有关的高血压，能否将致病关键因素找出来，明确发病机制，从而实现对特殊高血压防治的突破？”将思路整理出来，褚剑锋也在着手一一去实现。

　　褚剑锋认为，中医不仅要与现代医学相结合，更要与现代科技相结合，在互联网、通信、人工智能为特色的新时代，中医药也要拥抱未来。

　　做高血压防治中医药研发的人工智能研究，利用人脸识别技术做中医望诊的人工智能研究，褚剑锋已迈出了中医药拥抱未来的第一步。他承认进入一个未知领域，会面临诸多挑战，但只要目标坚定，就能想出突围的办法。走出去与大学、医院、企业通力合作，懂得奉献和分享，互通有无，褚剑锋认为终能迎来科研上的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