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我国从原油生产国转变为原油净进口国，石油供应已不能满足国民经济快速发展需求。自此，中国石油走出国门，踏上了国际合作的漫漫征途。32年后的今天，在中东、中亚和俄罗斯，在非洲、拉美、亚太，无数海外石油人以饱满昂扬的姿态，写下了中国与世界相互交融、相互成就的崭新篇章。

　　

——记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中东研究所副所长冯明生

李白薇  祝传海　　

　　

　　“能源的饭碗必须端在自己手里”，30多年来，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石油”）布局全球，始终践行“走出去”战略，在油气勘探开发中取得可喜成果。可以说，中石油国际能源合作的非凡之旅，是由像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中东研究所副所长冯明生一样不畏艰难、勇于拼搏的无数石油工作者组成的。

　　作为中石油海外油田收购评价与大型油田开发方案井网优化部署设计专家与卓越贡献者，冯明生驰骋石油阵地30载。从参加吐哈鄯善油田开发会战起步，他的石油开发研究足迹如星辰般洒落在广袤的世界版图上：从非洲苏丹的浩瀚沙海到巴西的奇幻之境，再到伊拉克的沧桑大地；从非洲的雄浑旷野到美洲的广袤山川，最终抵达中东的神秘疆土。

　　冯明生披荆斩棘、开疆拓土。他组织并亲自动手开展开发指标具体设计，完成了20多项油田新项目评价任务，与世界石油大公司同台竞技，成功获取5个中东大型与特大型油田开发新项目，完成7个大型油田油藏开发方案井网优化设计。这些工作有力支撑中石油2019年在中东地区建成首个年产原油作业产量超过1亿吨的海外油气合作区，权益产量规模达5000万吨，产量贡献占据中石油海外油气权益产量的“半壁江山”，为铸就我国能源安全堡垒作出了重要贡献，也为我国“一带一路”建设获取大量海外石油工程合同订单作出了贡献。

　　冯明生专注创新，以精湛的专业素养解决了石油开发实践关键技术难题。他在吐哈鄯善油田压裂中，首创限流压裂压开层位的判断模型计算公式、投球压裂压开层位的判断模型计算公式、限流压裂过程中砂堵层位的判断模型计算公式。对于高含水油田剩余油分布模拟，他提出了平面网格划分的原则：数值模拟模型的最大平面网格尺寸不超过所关心最小富集剩余油面积的1／9，有利于剩余油分布在数模中精细刻画。在苏丹福拉北油田调整方案编制中，他首次证明了利用厚度加权算术平均孔隙度基于孔渗模型计算出的渗透率等于渗透率直接按厚度加权粗化的几何平均渗透率关系公式，解决了地质建模中测井解释粗化渗透率大大低于油藏实际渗透率的问题。在伊拉克两轮招标中，他提出了快速预测高峰期产量与对应的稳产期及产量剖面与工作量的模型公式，为伊拉克两轮招标快速评价扫清了障碍。在阿布扎比陆上与海上特大型油田收购评价中，他创新了新项目技术经济指标的风险范围评价方法，提供了清晰的经济指标有限波动范围，确保了资产评估可靠性，强有力支撑了中石油高层决策收购阿布扎比陆上与海上资产权益。在中东油田开发方案编制过程中，他提出的大斜度水平井衰竭式开发在伊朗北阿扎德甘油田巨厚碳酸盐岩油藏中获得成功应用。他带领团队第一次引进的排状水平井注采井网在伊拉克艾哈代布油田得到大规模成功应用；集成创新的排状大斜度水平井与直井注采井网的开发模式在伊拉克哈法亚油田得到成功应用。成果充分体现了采用水平井先进开发技术优势，对中东碳酸盐岩油田快速建产与高产具有重要意义。

　　展望未来，冯明生意味深长地说：“水平井工程技术是跨世纪的世界石油工程技术的巨大进步，我们应当高度重视水平井开发技术在石油开采中提高单井产量、降低成本与提高采收率等方面的巨大优势。水平井在难动用的页岩气和致密油开发中与压裂技术相结合获得巨大成功，现在和未来在新油田与老油田开发中，特别是在中国高含水油田剩余油开发提高采收率或者说让老油田二次开发焕发‘二次生命’中可能有着广阔应用前景，也会是克服中东带有高渗贼层的碳酸盐岩油藏开发困难的重要技术……”

　　三十载春华秋实，三十载不负使命。冯明生以卓越的项目组织能力和科技创新的拼搏精神，在我国石油海外业务的发展历程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的身影，犹如一座灯塔，在与世界石油同行同台竞技的舞台中熠熠生辉。苏丹的200万吨级年产能规模福拉北油田调整方案设计、苏丹3/7区阿高蒂德油田的调整方案设计、阿尔及利亚的阿达尔油田群方案设计、阿曼五区B区块调整方案设计、700万吨级年产能规模的艾哈代布油田方案设计、400万吨级年产能规模的伊朗北阿扎德甘油田收购与开发设计、3000万吨级年产能规模的哈法亚油田权益收购与开发设计、伊拉克亿吨级年产能规模的鲁迈拉油田权益收购、阿布扎比陆上亿吨级产能规模的特大型油田群与海上5000万吨级年产能规模的油田群权益收购、8000万吨级年产能规模的伊拉克西古尔纳-1大型油田技术支持、巴西的海上里贝拉大型油田生产支持……处处都铭刻着他奋力拼搏的印记。

吐哈会战：科技创新要解决实践问题

　　“赤焰烧虏云，炎氛蒸塞空。”位于祖国西北边陲的吐哈盆地砾石铺陈、人烟罕至，以“火洲”之名蜚声中外。作为我国海拔最低的陆地，这里地质构造复杂，汇聚了世界上各种奇妙的地质现象，宛如一座天然的“地质大观园”。在这片雄浑的大地之下，蕴藏着丰富的油气资源，吐哈油田便在此崛起。而作为吐哈油田建设的开端，位于吐鲁番盆地东侧的鄯善油田则是我国第一个大型侏罗系油田，不仅为后续吐哈油田的大规模勘探开发奠定了基础，也为我国低渗透油田整体压裂开发提供了重要的实践支撑。

　　1991年2月，吐哈石油勘探开发会战指挥部在鄯善县成立，中国石油天然气总公司副总地质师谭文彬担任会战指挥部指挥兼工委书记。彼时，2万多名来自全国各地的石油人挺进茫茫戈壁，云集火焰山下，以前所未有的规模和排除万难的勇气，拉开了吐哈盆地大规模勘探开发会战的序幕，开启了探寻吐哈盆地油气宝库的壮举，唱响了“我为祖国献石油”的英雄赞歌。

　　也是在这一年，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冯明生从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以下简称“勘探院”）廊坊分院压裂酸化技术中心来到鄯善油田锻炼，担任压裂技术监督。他怀揣着一腔激情，投身到火热的吐哈石油“两新两高”会战之中。

　　“五月天山雪，无花只有寒。”初到鄯善油田，满眼荒漠戈壁，黄沙万里无垠，冯明生也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这时的他还只是一名石油新人，书本上的知识与具体实践有着太多不同，新的工作环境、工作内容，一切都很陌生。艰苦的生活条件对冯明生来说不值一提，更多的挑战在于如何快速将理论知识应用到生产实践中，解决实际问题。他迅速调整心态，从撰写压裂报告开始，通过吸收和学习老同志的经验方法，很快熟悉适应了全新的工作流程，积极投身油田的各项工作中。

　　“在鄯善油田工作的这段时间，丰富了我的知识体系，尤其是能和时任中石油开发生产局副局长罗英俊、勘探院压裂酸化技术中心主任马兴中、压裂专家蒋阗、华北油田压裂专家田学孟等老领导、老专家一起工作生活，让我耳濡目染，获益匪浅。”冯明生告诉记者，会战期间，自己的知识积累、实践能力均得到了很大提升。“当年油田做产液剖面测试的设备，全国不过一两台。我充分把握这个契机，深入参与到相关研究中。只要有技术研讨会，我都会参加，与专家和同事进行广泛的交流学习。一些老专家的讲座，我也是一场不落。”那段时间，冯明生一边全身心投入技术方法的学习探索中，一边在实践中不断磨砺自己。

　　鄯善油田属于典型的低渗、低孔、低压非均质砂岩油藏，油田开发难度较大，需要采取特殊的压裂技术与方法。冯明生秉持着科研成果应来源于实践并解决实际问题的理念，从最基础的数据收集工作做起，全身心投入油田现场，仔细测量和记录各种相关数据。当时，罗英俊副局长在组织讨论“鄯善油田破裂压力究竟哪个层位高”这个当时比较纠结的问题，有位老工程师指出“根据其20多年压裂经验判断，致密储层的破裂压力一定比渗透性好储层的破裂压力高”的结论。冯明生拿出由数据计算支撑的研究结论，完全与这位老工程师的结论相反。罗英俊当场拍板尊重冯明生有实践数据支持的研究结论，这对年轻的冯明生是莫大鼓励：他决心致力于解决实际工作中的科学难题。

　　冯明生的结论并非凭空想象，而是来自翔实的数据支撑。每次压裂，他都站在压裂车上认真观察，记下每一个关键压裂数据。几个月时间，记录各种压裂数据的本子摞起来有一尺多厚，这些数据涵盖了从压裂返排的压裂封堵球上油井射孔孔径印迹的实际尺寸到各种压裂数据与生产数据等多个方面。在获取了大量翔实的数据之后，他运用扎实的专业知识和创新思维，开展了孔眼摩阻公式在压裂中的应用研究，建立了限流压裂压开层位判断模型计算公式、投球压裂压开层位判断模型计算公式、多层压裂砂堵层位判断模型计算公式。通过这些判断模型公式计算，可以精准判定限流与投球压裂压开层位，并对鄯善油田多层压裂破裂压力进行排序，得到了20多口油井的产液剖面测试与井温测试数据验证，成功解决了长期以来关于多层压裂破裂压力高低的判定争议，为油田实际生产中的这一关键问题提供了全新的认识和解决方案。

　　科研之路，唯有创新与坚韧，方能开花结果。冯明生将这一系列研究成果整理成论文《投球压裂曲线分析及压开层位的判定计算》与《限流压裂曲线分析及压开层位的判定计算》，分别在《石油勘探与开发》与《大庆石油地质与开发》杂志上公开发表。这标志着他的研究成果得到了学术界的认可，其创新性和重要性也在石油科研领域引起了广泛关注。《中国石油报》记者关注到冯明生的这一解决油田重大实践问题的创新贡献，于1992年7月8日，该报以《长江后浪推前浪》为题报道了他的事迹。冯明生的这一成果不仅为鄯善油田的限流压裂与投球压裂优化设计提供了直接有效的指导，帮助油田提高了开采效率和经济效益，还为整个石油行业在压裂工程相关领域的研究和实践树立了创新的典范，也为自己日后的科研创新生涯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如今，回顾吐哈会战的这段经历，冯明生坦言，自己最大的收获就是更加坚定了科技创新一定要源于实践，要与解决实践中的问题紧密结合的信念。“我们每个人的成长，同样离不开实践，只有经过实践的历练，才能成就更好的自己。”

“两伊”大油田：于国际石油竞争中赢得一席之地

　　中石油出海30多年后，从初闯国际市场到建成五大海外油气合作区，海外亿吨权益效益产量已经成为中石油3个“1亿吨”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

　　实际上，伴随中石油“走出去”战略开启，勘探院的海外技术支持工作就随之起步。1999年，随着海外业务的迅速扩展，勘探院海外研究中心正式成立，其研究领域涵盖新项目评估、地质勘探和油气田开发等关键领域，致力于为海外上游业务的发展提供决策支持和技术保障，由时任勘探院副院长袁士义兼任海外研究中心主任。次年，刚刚硕士毕业不久的冯明生来到海外研究中心，开启了自己的海外油气生涯。他先后前往苏丹、阿尔及利亚、阿曼、伊拉克、伊朗、阿布扎比、古巴、巴西、也门、埃及等20多个国家，为中石油开展新项目开发评价、开发方案编制，提供技术支持，并与国际同行同台竞技，不断在实践中积累提升。

　　“海外工作要面临与国内截然不同的环境和挑战。海外项目不仅需要掌握过硬的石油专业知识，还需要具备良好的国际商务沟通能力和对不同文化的理解能力，以及敏锐洞察力，还需要时效性，按照时间节点完成每一件事。”冯明生介绍说，很多时候，他必须时刻保持大脑高速运转，将国际政治经济形势、专业知识和商务谈判技巧烂熟于心，才能为国家争取到最大利益。“作为一名海外石油工作者，必须始终将国家利益放在首位，强大的祖国是我们在异国他乡拼搏的底气，永远不要忘了，背靠祖国我们才能出海。”

　　尽管如此，“走出去”的道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在伊朗乔费尔油田和北阿扎德甘油田项目的推进过程中，冯明生作为这一新项目技术负责人，参与了中国石油国际勘探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油国际”）王莎莉副总经理等带队的法律合同技术团队，与伊朗方展开长达8年的艰难跟踪谈判。

　　回忆起当年的往事，艰辛历程依然历历在目。“伊朗人对自己的开发经验非常自信，内心十分排斥借助外国技术与资金开发本国油田，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他们在谈判中表现出很强的自主性，为最大限度维护自身利益，提出了一些异常苛刻的要求。那时项目推进十分困难，谈判一度停滞。”不怕挑战，迎难而上，多年的海外技术谈判经历练就了冯明生永不言弃的科研品质。他开始研读剖析伊朗的石油合同条款，熟悉到对合同上的每一个要点都能脱口而出，几乎成为伊朗石油开发合同的法律专家。更重要的是，他学会了从全局看问题，学会从结合技术与商务合同的角度去看问题、去解决问题，理解了海外项目“没有不好的项目，只有不好的合同”的经典内涵。海外油田开发方案设计必须建立在开发合同基础上，不仅要实现资源国的利益，也要实现合同方利益最大化，确保双赢，才能得到资源国批准实施并接受实践不断检验。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2008年北京残奥会前夕，伊朗方面表达了与中石油达成合作开发石油的强烈愿望，冯明生敏锐地捕捉到国际政治环境的微妙形势，回顾过去与伊朗专家谈判长达8年毫无成果的挫折，为国担当的勇气油然而生。“必须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把失去的岁月补回来。”最终凭借自身油藏工程扎实的功底与灵活的技术商务谈判策略，在没有数值模型支持下，他守住了不发生开发风险的底线。作为当时唯一跟踪伊朗项目的油藏工程师，冯明生义不容辞“单刀赴会”，与来自伊朗的3名技术专家在北京中油国际总部办公楼开展了艰难的开发方案技术指标设计与谈判。时间不等人，与伊朗方见面的那天晚上应其要求他们干到深夜，达成了伊朗北阿扎德甘油田总井数58口大斜度水平井下实现7.5万桶/天（年产能400万吨），且稳产5年的产量目标框架技术协议。冯明生与伊朗的油藏工程师代表草签了该协议，及时为中伊领导人在残奥会会面献上双方能源合作的大礼打下了基础。后来，该项目在时任中石油北阿扎德甘油田项目总经理成忠良等带领下，爬坡过坎，如期完成了15年合同期的开发指标，取得了较好的经济效益，这可能是伊朗石油当代历史上与外方合作不可多得的成功典范。而冯明生提出的大斜度水平井衰竭开发巨厚带有物性夹层的碳酸盐岩油藏开发模式，在这一油田也取得预期开发效果，解决了中东这类油藏提高单井产能的井型选择问题。

　　与此同时，冯明生在负责伊朗北阿扎德甘油田项目期间，担任研究中心油藏资深专家兼非洲开发室副经理。他负责非洲几个油田开发方案的编制和“两伊”等新项目的技术跟踪评价工作，并主导了伊拉克几个大油田的项目评价工作。

　　“作为世界主要石油储备国，截至2008年年底，伊拉克石油剩余探明可采储量为155亿吨，居世界第3位。”冯明生告诉记者，20世纪90年代末，中石油便将目光投向了伊拉克，开始寻找合作机会。

　　1997年6月，中伊双方正式签署《艾哈代布油田开发生产合同》，然而由于种种国际政治原因，合作一度停滞。2007年，冯明生带领团队进行了更新研究，并撰写了《伊拉克艾哈代布油田开发生产项目可行性研究报告》。

　　“艾哈代布油田临近伊拉克首都巴格达，抚育古老文明的底格里斯河紧邻油区北部，油田地面平坦，交通发达。”作为油藏方案的负责人，冯明生在正式开发方案中，将原设计的138口新井井位增加到404口井，这样不仅可以实现油田700万吨稳产，还可以大幅增加中石油工程队伍的工作量。历经7个回合的技术商务洽谈，终于在2008年11月，借着奥运会的东风，中石油与伊拉克石油部重新签署了《艾哈代布油田开发服务合同》。冯明生在这一油田开发方案设计中第一次引进大规模排状水平井注采井网，在艾哈代布油田得到成功应用，引起伊拉克石油界关注，彰显了中石油勘探开发的技术实力。从目前看，这种开发模式，有力屏蔽了油藏中部高渗贼层，取得了较好的经济效果，实现了年产能700万吨、稳产5年的开发指标，达到了合同的要求。冯明生个人因此贡献荣获“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2011年度重大科技创新成果突出贡献奖”。

　　以艾哈代布油田为开端，2009年，伊拉克战后又启动了两轮全世界范围内开发项目公开招标，几乎掏出了伊拉克的全部“家底”，这对中石油走向中东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冯明生回忆说，当时第一轮招标项目包括8个开发项目，第二轮招标涉及10个油田项目，都必须在前后6个月内完成，时间紧、任务重。当时勘探院分管海外研究中心的副院长卞德智，一眼就认定有扎实油藏工程专业功底与海外技术商务谈判经验的冯明生是负责该项目的绝佳人选。

　　临危受命，如履薄冰。冯明生又被推到台前，担任两轮招标项目技术组长，统领海外6个技术团队承担油田收购评价工作，同时他自己也得带一个小团队承担一个油田的评价任务。他勉励团队说：“组织把这样的重担交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也是我们的无上荣耀，说明我们是最好的人选，我们有能力在与世界大公司同台竞技中出色完成任务，一定能够成功。”

　　在第一轮国际招标中，组织决定让中石油与英国石油公司（BP）组成投标联盟，意在拿下伊拉克最大整装油田鲁迈拉油田。投标联盟由BP牵头，中油国际副总经理王莎莉作为本团队带头人负责第一轮招标并兼管商务技术谈判和协调推进，而冯明生则作为投标的勘探院技术评价具体负责人。鲁迈拉油田当时日产能约100万桶（年产能5000万吨），地质储量规模巨大，是中国油藏工程师从未见到的整装大油田，项目评价时间仅半年，对冯明生来说，心理压力是巨大的。

　　在中石油与BP开展的第一次交流中，BP专家进行技术汇报时自豪地表示，鲁迈拉油田在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是由他们承担开发的，他们拥有大量历史生产资料与研究报告，暗示可以由中石油购买后提供，再共同合作参与招标。轮到中石油汇报交流，研究成果投到屏幕后，BP团队组长十分震惊，当场表态，英方拥有的资料与成果，愿意与中石油完全共享。BP技术团队回国后，负责中东和南亚的技术经理吉尔布勒（Gil Beuhler）给冯明生发来一封邮件：“会议期间中方的准备工作和专业水平向我展示了中石油对这个项目的重视程度，随着我们建立起牢固的关系，我看到一个非常光明的未来。您的演讲条理清晰，对我了解中石油的技术分析很有帮助。我认为，利用各公司的分析优势，制订共同的油田开发计划是很好的机会。正如我上周所说，我们的合作是建立一种伙伴关系，由于每家公司的能力和经验，这种伙伴关系将更加强大。这正是确保共同成功所需要的，我期待着与您和您的团队合作。”

　　“当年的世界公司站在我们的面前，现在的世界公司坐在我们的对面；当年的世界公司尽显傲慢和威严，现在的世界公司露见疑惑与内敛。”2009年11月14日，回顾过去，冯明生在巴林喜来登饭店出席第二轮招标伙伴间技术交流会议期间写下自己的感触。也许没人知道这份自信缘何而来，唯有他独自咀嚼其中艰辛。

　　第一轮招标中，投标方只需要投出高峰期产量与每桶报酬费，伊拉克石油部投出最高每桶报酬费，高峰期产量得分权重为80%，每桶报酬费得分权重为20%，高峰期产量高是第一位的，高峰期产量高的投标者可能因高综合分而中标。中石油与BP双方团队就高峰期产量目标指标产生较大分歧，在冯明生与团队反复交涉下，BP最终接受中石油比较激进的高峰期产量285万桶/天投标指标（年产能1.42亿吨），并且冯明生指出可能有石油公司以310万桶/天的高峰期产量去投标，如果采用BP的240万桶/天去投标，很可能失去中标机会。开标显示，美国埃克森美孚公司就是以310万桶/天高峰期产量去投标的，但伊拉克给出的报酬费太低，埃克森美孚公司无法接受高峰期产量的稳产期不能实现的风险而受到经济惩罚的后果，不得不放弃接标。中石油与BP以得分第二名幸运地成为中标者。BP负责人在公开开标现场对中油国际王莎莉副总经理说：“冯先生猜到了有人以310万桶以上高峰期产量去投标，没有想到冯先生如此之神（spy）。”到现在，伊拉克鲁迈拉等大型油田因为伊拉克海水工程滞后导致注水水源不足及石油输出国组织限产等自身客观原因，虽然并没有如期实现投标的高峰期产量目标，但伊拉克取消了产量不达标的合同经济惩罚，中石油依然获得了可观的收益。

　　短短数月后，于2009年12月11日，中石油继续在伊拉克第二轮国际油田招标中标大型哈法亚油田。中石油牵头与法国道达尔石油公司、马来西亚国家石油公司组成投标联合体。在第二轮投标中，每桶报酬费得分权重为80%，高峰期产量得分权重为20%，每桶报酬费低是第一位的，每桶报酬费低的投标者综合分可能高而中标。意在参加投标联盟的美国某大型石油公司提出了较高收益的投标指标，根据伊拉克第一轮中标经验，这样的收益指标是没有竞争性的。冯明生在时任中油国际副总经理叶先灯的带队领导下，在交流会场上明确告诉投标联盟如果采用该公司高收益指标只能“回家”(go home)，会场上伙伴公司专家报以爽朗笑声表达认同。这一公司最终选择自愿退出投标联盟。联盟采用冯明生设计的开发指标投标，最终在伊拉克第二轮国际油田招标中，中石油牵头的投标联合体，力克群雄，成功中标大型哈法亚油田。在伊拉克第二轮招标3个大油田的投标中，中石油在哈法亚油田上以最高的每桶报酬费，与第二名最小的得分差距，以及适中的投标产量精彩胜出。“哈法亚油田未来可建成3000万吨年产能规模的大型油田，中石油占有50%股份并担任油田作业者。”冯明生说，这是当时中石油单体作业量最大的海外项目，也是继艾哈代布、鲁迈拉油田项目获取之后，中石油在海外油气战略布局上迈出的重要一步，对保障国家能源安全意义非凡。

　　凡事预则立，每一次开发投标设计，都来自冯明生与团队的未雨绸缪、精心筹划。作为技术组长，冯明生在充分吸收中国先进适用的油藏工程技术分析基础上，首次创新性地建立了高峰期产量与稳产期的理论预测模型，解决了高峰期产量和稳产期的预测的难题；首次形成了一套较为精确的快速预测产量剖面和对应工作量的新方法。这一系列研究成果，在国际大公司激烈的竞争中为成功中标鲁迈拉和哈法亚油田项目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所形成的“海外新项目快速技术经济评价方法”荣获2010年度中石油科学技术进步奖二等奖。

　　获取新项目后，接踵而来的就是收购油田开发方案编制。海外油田收购评价，是对项目快速评价在混沌之中与冥冥之中的宏观把控，而油田开发方案设计，则是对这种把控的目标的细化、优化、可实施与可实现的部署，需要结合储层开发挑战与难点，创新适合的井网优化开采技术。扎实的油藏功底、抓住开发主要矛盾的洞察力与把控能力，成就了冯明生负责的北阿扎德甘、艾哈代布、哈法亚三大油田的第一版正式开发方案中核心的油藏方案井网优化设计部署，它们均被伙伴公司与资源国顺利批准，并成功实施至今。项目形成了北阿扎德甘油田巨厚碳酸盐岩油藏大斜度水平井衰竭开发模式、艾哈代布油田薄层排状水平井屏蔽层间的高渗贼层的注采开发模式、哈法亚油田巨厚碳酸盐岩油藏大斜度水平井与直井排状注采开发模式，充分发挥了水平井高产优势，为中石油操作的“两伊项目”的单井的高产、快速建产与长期稳产提供了技术基础和保障。艾哈代布油田一期300万吨年产能提前半年投产，二期600万吨年产能提前三年投产；哈法亚油田一期500万吨投产提前15个月，二期1000万吨投产提前2年；在伊拉克这个充斥国际大公司同台竞技舞台上，彰显了“中国奇迹”和“中国速度”。为此，冯明生作为中东研究所团队井网优化设计的贡献者，参与的“伊拉克大型碳酸盐岩油藏高效开发技术及应用”研究成果荣获2014年度中石油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时任中东研究所第一任所长郭睿回忆起年轻的中东研究所作出的技术贡献无不感慨地对大家说：“我们中东研究所胆子大，完成如此大的油田开发方案……”其自豪之情溢于言表。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凭借这些成就，冯明生荣获中石油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二等奖等多项荣誉，以及2011年度勘探院重大科技创新成果突出贡献奖。由于在伊拉克两轮招标中作出的重大贡献，他荣获中石油党组两次特殊奖励。时任中石油总经理周吉平对中石油获取伊拉克大型油田新项目评价道：“这次投标非常成功、漂亮，展示了我们的实力。我们在国际舞台上的实力不比西方差……”

阿布扎比海陆特大油田群：将国家利益高高举过头顶

　　有人曾开玩笑说，中东就像一把钥匙，左右着全世界的命运，因为这里被称为世界石油的宝库，拥有丰富的石油储量和产量。“千里之外的中东，历来是国际高端油气竞技场。”冯明生告诉记者，“近年来，中东地区已成为中石油首个年产原油作业产量超过1亿吨的海外油气合作区，权益产量规模达5000万吨，产量贡献占中石油海外油气权益产量的‘半壁江山’。”

　　随着“两伊项目”的成功，我国在中东业务的不断拓展，2009年，勘探院中东研究所成立。它是主要负责中石油中东地区油气勘探开发技术研究和生产支持的综合性研究部门，是勘探院中东地区海外技术支持体系的核心单位。

　　次年，冯明生履新勘探院中东研究所副所长，负责所里的科研工作、伊拉克大型油田开发方案的编制、新项目评价团队管理，他还同时担任中国石油天然气股份有限公司重大专项课题长和科技课题经理。2013年，在时任勘探院副院长穆龙新的领导下，因为中油国际多次成功获取大型新项目，被称为“福将”的冯明生被中油国际业务发展部授意带领“两伊项目”原班人马，再次挑起中石油重点新项目——阿布扎比大型油田群的国际招标项目技术评价工作的大梁。

　　“阿联酋石油市场是国际油气合作高端市场的‘兵家必争之地’。当时，阿布扎比国家石油公司先后启动陆上及海上的巨型油田资产群40年合同期的招标项目，总计19个油田50个油藏，总地质储量195亿吨，剩余可采储量60亿吨，历史高峰期产量达1亿吨，要求建成高峰期产量1.5亿吨并维持20年以上长期稳产，最终采收率达到70%以上的开发目标。”冯明生回忆，当时在中油国际的领导下，由中东研究所牵头，组织了勘探院项目评价研究所、油田开发研究所、采油采气工程研究所，中石油工程设计有限责任公司、中石油海洋工程有限公司、中石油钻井工程技术研究院、吉林油田、华北油田等单位200多位技术专家参与项目技术经济评价，有力支撑了中石油高层决策，并先后成功获取了阿布扎比陆上与海上大型开发合作项目。

　　“此次高端市场的突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阿布扎比陆上与海上资产规模巨大，合同期长、回报稳定、开发技术风险低、政治经济环境相对安全，对中石油做大做强中东，优化资产结构、平衡中石油海外高风险资产、提升经营效益具有积极现实的意义和深远影响。”冯明生解释说，海外新项目收购是中石油产量提升的一个重要支撑点，新项目评价时间紧、任务重，参与单位多，充分考验各专业团队与技术专家的分工协作能力，与国际专家并驾齐驱的技术商务水平和国际视野。在评价中，技术团队充分发扬“团结协作、艰苦奋斗”的石油精神，勇于突破、创新引领，两大项目评价均在短短6个月的时间内提交了全部资产群评价报告，从跟跑到并跑，最终领跑。

　　艰难困苦，玉汝于成；攻坚克难，成就辉煌。回顾整个项目的推进过程，冯明生提到，阿布扎比陆上及海上项目巨大，评价资料有9TB之多，评价时间短，要在国际公认平台上快速拿出该油田评价方案，难度极大。为此，技术团队创新建立了一套开发项目快速评价体系，即在水驱模型基础上，采用单元增量法预测了提高采收率的剖面，实现了高速优质评价，该方案指标设计方法得到了阿方认同。依托该体系，面对国际某一流石油公司的恶意抬标，中石油技术团队坚持自己评价不动摇，与阿布扎比国家石油公司开展长期技术商务谈判，终于在国际油价低迷的有利窗口期，于2017年以较低的报价获得陆上项目8%的股份。2018年中石油再次获得海上两个开发项目各10%的股份，捍卫和提升了中石油利益。

　　在中石油科技管理部的组织协调下，按照阿方技术投标的要求，技术团队对中石油拥有的技术系列进行了首次梳理，筛选出可能应用到阿方油田开发的重要技术共58项，针对性较强的重点技术10项，成为中石油技术标的重要组成部分；涉及中国专利255项，并结合投标技术方案设计遴选出实用新型专利177项，发明专利48项。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最终，技术团队理论结合实际，采用排状水平井注采井网开发主力油藏剩余油和低渗油藏，大幅度提高产量和水驱采收率，辅以二氧化碳或天然气的混相驱，并成功传承中石油领先世界的化学驱技术，嫁接中石油最新升级的聚合物驱技术，为阿方追求高峰期长期稳产与生命周期实现70%采收率进行了技术路径设计，受到阿方的高度重视。冯明生提出不同于常规的高、中、低3个开发方案设计，创新了新项目技术经济指标的风险范围评价方法，以目标方案的高指标作为技术投标指标；采用与目标方案相同的工作量，又提出了稳健方案和保守方案两种情景，以稳健方案与保守方案锁定经济指标投标参数；有力解决中油国际高层担心高峰期产量的稳产期太长达不到而造成收益下降的风险问题。这种创新技术经济指标的风险范围评价方法，提供了清晰的经济指标有限波动范围，确保了资产评估可靠性，强有力支撑了中石油高层决策收购阿布扎比陆上与海上资产权益。这也是新项目技术经济评价决策模式的一种重要突破，对未来新项目技术经济风险评价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当时，中油国际管理层内部对陆上项目追求生命周期70%采收率的长期稳产产量目标十分担心，怕有实现不了的风险，大部分管理层不支持投标。但拥有丰富开发实践经验和商务能力的时任中油国际董事长吕功训，十分赞赏冯明生与团队对招标参数的风险把控，坚定支持冯明生与团队做出的投标建议，并在会场上当众表扬冯明生作为项目长的战略高度。他说：“冯专家是修长城的，不是绣花的，是搞战略的……”

　　“一带一路”沿线聚集了欧佩克主要成员国并连接欧亚两大能源消费市场，是推动能源命运共同体重点建设区域。2017年开始，阿布扎比陆上项目与海上项目先后成功签约，成为中石油在阿联酋石油上游领域又一重大突破和深化合作的新成果。“陆上项目在2017年当年就实现了收入与净现金流的‘双正’，当年分红、权益产量600万吨；海上项目也于2018年当年实现了‘双正’，原油产量2600多万吨，权益产量260多万吨。”冯明生说，2019年，陆上及海上两大项目原油产量达到1亿多吨，中石油权益产量1000多万吨，为中石油海外油气权益产量当量突破1亿吨作出了贡献。冯明生也因为中石油获取阿布扎比陆上项目与海上项目作出的重大贡献，分别荣获中国石油国际勘探开发有限公司2017、2018年度特殊贡献奖。2020年1月10日，《石油商报》以《从跟跑到并跑，最终领跑》，对冯明生领导的阿布扎比投标技术研究团队的重大成果进行了详细报道。

　　2022年9月20日，中石油新闻中心发布《中石油中东合作区优质高效发展纪实》。文中充分肯定了中石油中东合作区油田开发作业与建设取得的巨大成绩：“自中石油与伊拉克新政府重新签署艾哈代布油田服务合同，中东合作区建设进入规模高效发展阶段以来，通过十余年的艰苦努力和快速发展，中东合作区实现了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的历史跨越，成为中石油海外油气业务规模最大的合作区。十余年来，中石油中东投资项目在产量、效益、产能建设和社会贡献等方面领跑中东高端国际市场，不仅打造出中石油海外优质高效发展的典范，同时也显著加快了东道国油气振兴和经济发展步伐，开创了投资者与东道国、合作伙伴多赢的新格局。”

团队接力：共赴油气新时代

　　雷厉风行，果敢勇毅——这是冯明生给记者的第一印象，也是同事对他的一致评价。在冯明生看来，团队工作犹如紧密衔接的链条，每个人都肩负特定责任，必须在规定节点完成任务；否则，即便个人表现出色，团队任务也难以达成。身为管理者，他要求团队成员把握时间节点，按时保质完成任务。“团队是个整体，大家必须齐心协力，方能共赴远方。”

　　为者常成，行者常至。多年来，冯明生始终以理论为基、以实践为刃，一步一个脚印探索出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带领团队收获了众多具有重大实际应用价值的科研成果。团队成员连续荣获中石油科学技术进步奖，并获得创新团队、先进集体和青年文明号等荣誉称号。

　　面对荣誉，冯明生淡然平和。在他看来，成绩属于大家，荣誉归于团队。“我非常感谢组织和领导的信任，让我承担重任。虽历经千难万险，但庆幸自己全力以赴，未负组织期望。”回顾近30年的海外油气生涯，冯明生坦言，多年成绩得益于团队同心同力和前辈的底层支撑，让后来者能在前人基础上更进一步解决问题。“我们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取得些许成绩，未来应尽己所能托举年轻人，多给他们机会。”当然，每一个成就背后，都蕴含着实力积淀与不断学习的坚持。他建议年轻科研技术人员，积极拥抱世界，学习别国先进技术；在实践中汲取知识养分，在问题中绽放创新火花，正如总书记嘱托，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海外石油工作者则要把论文写在海外实践的广阔天地中”。

　　水深鱼聚，林茂鸟归。冯明生深知人才在海外油气工作中的关键作用，重视培养团队成员的创新能力和国际视野。他要求大家在多学科领域上持续深入综合研究，不断探索创新，为行业发展提供技术支撑；他鼓励年轻科研人员在国际舞台积累丰富经验，成为兼具专业知识与国际视野的高精尖复合型人才。

　　在冯明生的眼中，集体的智慧是无穷的，团队的力量是巨大的，团队成员间的团结协作与优势互补是优秀团队成功的关键基石。他主张，项目负责人不仅是组织管理者，更应该身先士卒担任领路人，为技术难点排除万难，为工期节点承担责任。团队成员则需要通力协作、密切配合，实现目标。在项目实施中，因才施用，特别的任务，必须由特别的人干；创新的事情，必须由创新人才干；为技术骨干“搭台子”。他希望打造一支梯队建设完整的成熟团队，也孕育出独特而富有魅力的团队文化。敢拼敢干，是他们的勇气勋章；不怕困难，是他们的坚韧铠甲；团结协作，是他们的力量源泉；注重实践，是他们的行动指南。面对海外项目中时间紧迫、技术难题多、多方利益博弈等艰难险阻，团队成员毫不退缩，以无畏勇气和坚定信念积极寻找解决途径。他们相互信任、相互支持，如同紧密相连的齿轮，为实现项目目标共同拼搏，为团队在国际石油市场的竞争注入强大精神动力。因此，冯明生认为在困难面前没有过不了的火焰山，他积极推动中东项目不断取得进展，被时任勘探院海外研究中心分管亚太、中东业务的副主任王武和称为中东项目开发的“推土机”。

　　“海外开发，成本低廉且资源丰富，对保障国家能源安全意义重大。”同时，海外项目开拓可以助力中国的石油工程队伍获取大量海外工程合同订单，是“一带一路”建设不可缺少的部分。然而，国际政治环境变幻莫测、国家之间利益博弈若隐若现，如隐藏的“暗礁”，时刻考验着前行者的勇气与智慧。冯明生多次凭借敏锐洞察力和灵活应对策略，始终以国家利益为重，通过技术与经济的巧妙设计，推动项目稳步前进。在伊拉克艾哈代布油田新建产能谈判中，他带领团队设计了7个产能方案，最终达成年产能700万吨目标方案，既消除了伊方对油田产能过高、建产过快的顾虑，又让中石油实现油田高产、稳产目标，实现服务合同条款下中石油利益最大化，项目内部收益率获得提高，更重要的是：油田钻井工作量由初始方案的138口井提高到404口井，为中石油钻井队伍提供了巨大工程合同的订单，这是一笔独立于油田开发合同之外的不小的工程合同收入。

　　在伊拉克西古尔纳-1大型油田生产技术支持中，冯明生作为中石油这一项目的技术支持小组组长，针对大股东美国埃克森美孚公司（牵头合同者）长期拖延投资与上产，在技术交流会议上义正词严提出：牵头合同者总是靠修修补补现有设施，不积极投资上产，有损于合同约定的投资上产改善伊拉克经济的期待，也不利于各股东通过上产提高股东收益回报的期望。当时会场陷入寂静，主持会议一向强势的伊拉克裔美国埃克森美孚公司会议主席穆罕默德·阿拉明（Mohammed Alamin）只能沉默以对，毕竟他自己就是伊拉克人，不能说中石油表态不合理。这种严正表态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提高中石油作为股东在联合公司的话语权，也有利于中石油未来赢得这一大型油田项目的作业权，得到各股东与伊拉克石油部的支持。2023年下半年，大股东埃克森美孚公司卖出股份退出西古尔纳-1油田，技术支持小组开展收购评价，谨记勘探院主管海外新项目评价的院长窦立荣对新项目的收购技术评价指导：要坚持中石油总体要求与中油国际部署，坚持底线思维、坚持问题导向、坚守价值导向，要看得远、看得准，开展新项目谨慎收购评价。在长期技术跟踪支持基础上，保守评估了西古尔纳-1油田的股份价值，导致伊拉克政府优先回购埃克森美孚公司出售的股份。同时，伊拉克政府无偿把牵头合同者身份作为失去低价收购机会的补偿授予中石油。2024年1月，中石油正式成为西古尔纳-1油田的牵头合同者。这是中石油在伊拉克又一次重大成功，说明中石油在伊拉克的作业成绩得到伊拉克当局与股东的高度认可。作为当前年产能2500万吨，未来目标产量可以上8000万吨年产能规模的西古尔纳-1大型油田，牵头合同者身份含金量是很高的，也是中石油梦寐以求的，有利于输出中石油强大的工程队伍，提高油田产量，支持伊拉克经济，增加股东收益回报，同时增加中石油工程队伍工作量与收入，意义重大。

　　如今，冯明生依然肩负着中东地区新项目评价、重大项目咨询等工作。工作之余，他非常关注国际时事。“作为海外油气工作者，必须了解国际政治、经济形势，才能在项目评价及后期谈判中更好地为国家争取利益。”如今，他不仅在石油领域拥有专长，还具备独到的国际时事与财经观察视野及预判能力，作为今日头条国际时事与财经大V，为国家发展积极进言献策。冯明生认为:“在‘双碳’目标背景下，人类主体能源由高碳向低碳过渡、最终实现绿色清洁发展是不可逆转的潮流。”但油气依然是我国中长期不可替代的稀缺战略资源，据报道，2023年，中国的石油大约73%依赖进口。“所以，继续推进海外油气开发，是夯实3个‘1亿吨’的基础，保障国家能源安全的重要举措。”

　　“人生如逆水行舟，既已踏上征程，便应奋力拼搏，不让时光虚度，不让生命荒芜。”冯明生常告诫年轻人，人这一辈子要做到无愧于心、正直勤恳，不为世俗所扰，实事求是、坚持真理；要对得起组织，担起肩头责任，为共同目标拼搏奋进，做实实在在的业绩是第一位的；也要对得起自己，倾听内心声音，尊重生命价值，绽放独特光芒；但要时刻铭记，个人成绩无论多么大，都与团队的共同努力和各级领导的正确决策、组织是分不开的。“当做到这些时，即便面对困境，也能勇敢向前。”冯明生说。

专家简介

　　冯明生，1966年2月生，湖北广水人，本科毕业于长江大学采油工程专业，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中东研究所副所长，博士、教授级高级工程师。中石油海外油田收购评价与油田开发方案井网优化部署设计专家，今日头条国际时事与财经大V，具有独到的国际时事与财经的观察视野和预判能力，拥有中石油中东大型与特大型油田项目国际招标获取评价和开发方案编制的成功经历与经验。

　　荣获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科学技术进步奖一等奖1项、二等奖2项，中石油党组两次特殊奖励，中国石油勘探开发研究院2011年度重大科技创新成果突出贡献奖，中国石油国际勘探开发有限公司2017、2018年度特殊贡献奖。创新5套以上原创模型理论应用公式，创新海外油田新项目技术指标的快速评价方法与新项目技术经济指标的风险范围评价方法，集成创新3套适合中东大型碳酸盐岩油藏的水平井开发模式。发表论文20篇，其中以第一作者发表8篇。